2000年台灣    總統大選,民進黨    其中一個最觸動人心的電視選舉廣告,是如此的。

在昏黃的燈光下,打出一個字幕:「如果沒有當年這群叛亂犯……」接打出黃信介、施明德、林義雄、呂秀蓮、張俊宏、姚嘉文、陳菊等,在法庭被審訊的黑白畫面,以及──判刑。

接着再打出以下字幕:「今天,你不會是台灣的頭家。」,「美麗島事件已經二十年了」,「台灣的民主能夠有今天」,「我們應該謝謝這群叛亂犯」,「歷史終究是美麗」,「我們還是會歡喜地走下去」。

香港沒有台灣般悲情,但民主、普選的道路,卻更加迂迴曲折,和步履蹣跚。

楊森最近透露將於今年9月的立法會選舉中退下來,讓黨內「第二梯隊」帶領一張名單參選,自己排在名單第二位,捧新人上位。可以預見,在未來一段時間,民主黨    內將陸陸續續有類似的決定。十年後即使行政長官及立法會真的如期由普選產生,台上的將會是另一班人,李柱銘、司徒華、楊森、李永達、何俊仁、張文光等,香港民主運動的第一代拓荒人物,將無緣在台上接受加冕,而在今後幾年陸陸續續謝幕。

或許大家今天會埋怨這些民主派頑固、迂腐、不識時務、逢事必反,但撫心自問,如果沒有這班「反對派」,我們今天能有這樣的政治空間嗎﹖或許在今天這個凡事講求「政治正確」的年代,model answer應該是「一切榮耀盡歸人民和群眾」,但撫心自問,沒有支聯會每年在維園紀念六四,沒有民主派到時到候組織上街,群眾縱然激情不缺,但卻未必會如此鍥而不捨。

1989年,是兩岸三地政治發展的分水嶺,國內發生了六四事件,激發了香港在明年誕生了港同盟,本港第一個大型民主派政黨,也是今天民主黨的前身;而在台灣,則宣布解嚴,進入後蔣經國年代,民進黨宣告成立,開始了一個巨變的年代,當然,民進黨後來墮落了,但這已經是後話。

我是六四那一代,今天我對民主運動、民主化策略、以至政治謀略等的看法,都可以追溯回到這件事對我的影響。蔡耀 昌和陶 君行等,都是那個年代我的學運伙伴。在那個年代,大學畢業後,他們本來可以有更好的選擇,我和馬嶽走了一條較易走的路,但他們卻比我倆有勇氣、有承擔,選擇了投身政壇,希望為香港以至中國的民主化大業,做一點事。二十年來,九一直選、九七回歸、七一大遊行等,他們從未試過缺席,但二十年後的今天,他們卻仍在政海中浮浮沉沉。

二十年後,我們終於有了普選時間表(hopefully),各方開始為十年後的政治巨變作出準備,新的政治空間也被開拓出來,例如副局長、局長助理等職位,但卻是由三十會、Roundtable、新力量網絡等政壇新貴去收割,對於用了生命中最寶貴二十年青春,去開拓出這些空間的前述朋友,卻因為種種歷史包袱、前塵往事,而差不多注定要擦身而過。

華叔司徒華的胸襟和名言是:「功成不必在我」,但想起前述的朋友,心裏總是難免有點唏噓和黯然。

我不會這樣浪漫,說歷史將會記得這些名字,但如果這點要求不算太過分的話,我希望大家能記得他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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